■方竟成
岁月并不因为
伽里略和牛顿而稍稍停顿
黄浦江畔
老查理饭店304房门镶嵌的
“1922年著名科学家
爱因斯坦曾在此住过”木牌
仰望的目光也从来没有停顿

刻着刚毅、恬静
驻满《老人与海》的脸庞
由于那星辰般明晰的眼睛
虽然走向了苍老
却注定会不停顿地发出最后
也是最初的光芒
——我要以我微弱的力量
冒着不讨任何人喜欢的危险
服务于真理与正义

从面对的威慑与冲击之中
确立你将接受
棱角分明的挑战
你作过一次深邃的假设
倘若两者之间
有一者被扼杀
只有它处于旷野
那么它的对手
脚下并不坚如磐石
由此你欣赏
出乎其外又入乎其中
在高速旋进中
钻透未知的厚度
而不仅仅是
一捅即破的细节

你将一生致力的物理学
举过自己的生命
举过财产、虚荣和奢侈
绝不该有“猪栏思想”
物理首先不是赚钱挣饭
作为科学家
应另有谋生手段
甚至当补鞋匠
或者灯塔看守员

那是前所未有的发现
那是运行运动的相对
26岁就大胆思辩
突破堆积经验的围城
以巨大的勇气和创新
革命了人类的
时空观和宇宙观
你肯定地说
世界与宇宙
太阳与海洋
物质与暗物质
遥远与近距
狭义与广义
一定有某种规律
一定有某种相对
如惯性、光速不变
原子的存在、光电效应
水星近日点旋进
引力场与时钟快慢等等
你简洁优美的科学公式
至今含孕和激励着
人类层出不穷的求索
然而，你最讨厌
因此故作权威故弄玄虚
你永远以一个最普通的人
为别人而生存着
在冰雪之中
呵呵冻手
拉起了落寂的疯子
与之促膝谈心
以平等和同情的爱
去化解病人的芥蒂

当你的成就
将你名字升华为
星辰般灿烂
你以人格和坦诚
逾越了苍老与有限
在永恒的光芒之中
照亮足迹与海
而你对自己的博大思想
精深知识
最伟大的回声
在于总是敢于
公开承认
“我不知道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