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没有原创科学作为带动经济发展的引擎,就像一艘大船自身没有动力,只能借助海风航行。科研工作如果不能为国家发展安上“科技引擎”,让经济有长久持续的自我造血功能,产生内动力,否则,这条“大船”迟早会被历史洪流淹没。
科技发展如果没有造血功能,资本一拥而上、热衷炒作,导致产业畸形发展。比如,投资商和政府行为的投资对高科技项目又不够了解,再加之一些机构缺乏基本科学素养,这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产业单一化。
投资者对于新科技不够了解,不会依靠新技术来开拓新市场,而往往过于保守,只投资已见到效益、赢得市场的和利润较高的产业。在某一段时间内,符合该条件的产业并不多见,这就使得民间资本看到机会便一拥而上、热衷炒作。这带来的后果便是导致产业畸形发展,最终绑架了经济发展。
科技发展如果没有造血功能,产业缺乏独立领军的科研能力。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计算机产业迅速赶上美国,甚至在存储领域一度超过美国。但由于长期跟着美国的科研导向,导致日本企业失去科研的长远规划和主动性,自己缺乏独立领军的科研能力。
比如日本计算机产业判读错误,紧跟IBM发展巨型商用计算机。当个人电脑风起云涌的时候,日本企业输掉了整个PC市场。而美国以其微软、Intel和苹果引领的硅谷高科技,重新夺回了霸主地位,留给日本的是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经济增长停滞的苦果。
这带给我们的一点启示是,我们一度以为能山寨就是好的。别人有了,我们迅速地学来。2008年以后美国的经济疲软又让我们沾沾自喜。
然而,一个国家的崛起需要有科学的原动力,需要科技的自我带领,不满足于跟随,要努力地扮演领导者的角色,获得改善并长足发展。
科学上的积贫积弱,对科研过程不了解,让我们往往产生急于求成的心理。老一代大跃进的思维模式和一部分技术革新者的片面宣传,再加上公众对天才和少年得志的膜拜,让一些人错误地认为科学发现在于找窍门,在于捅破窗户纸似的顿悟。
然而科学本身没有任何窍门,它需要通过艰苦的劳动与探索,需要大量知识积累的基础,尤其在工业化社会中,科研更是一个合同协作集体劳动的结果。
如果没有合适的方法和目标,科技创新就像大海捞针,科学探索的过程会尤其长,甚至永远不会实现。
例如,中国人早在先秦时代就能烧制玻璃,然而这个技术在中国历史的长河里一再被丢掉。手艺人发现了烧玻璃的诀窍后,这个技术就成了个人发家致富的手段,进贡御品的独门秘笈。手工业工人不识字,不能写下来广为流传发扬光大,只好在庙堂之上,炉台灶边交给自己的子孙,而往往又碰上九代单传而传不下去的。这个技术在发现中不断地被丢失,丢失后又不断被找回,永远没有积累、传播和传承。
玻璃对人类有着重大的意义。15世纪,欧洲人开始烧玻璃,然后拿它来做眼镜。一个意大利眼镜匠的小孩拿两片镜子比划比划着,“爸爸,我看到了远处教堂顶上的小鸟!”望远镜由此诞生。
这个技术很快被伽利略学会,并做出伽利略式望远镜来观察天体运行。于是有了哥白尼的天体观测笔记,有了开普勒三定律;牛顿在此基础上发现了万有引力,发表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掀开物理学乃至现代科学的新篇章。
在技术长期积累的基础上,人们探寻出科学规律,在规律上进行推演,一代代地积累后,推出创新结论,之后再用于实践检验,证明其适用性。如果没有积累、没有沉淀,就不会有新技术突破;没有新技术的总结,科学就不会进步;没有系统的研究方法,科学将停滞不前。
进入工业化社会后,科学技术本身便是一个工业化的过程。它是通过大量人力、物力长期艰苦工作,不断积累小突破,最终厚积薄发。
国内有人更愿意强调科学发现的戏剧性,名曰无巧不成书。
比如,DNA双螺旋结构是科学家做梦梦到的,往往淡化了在做这个梦之前Watson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
做科研需要凭借兴趣,但绝不是一件单纯而有趣的事情,它需要科学工作者长期积累,广泛协作并为之付出艰苦努力。
现代科学研究是一个分工极细致的系统性活动,它是一个团队的工作,讲求协同效果,并建立在前人的积累之上,要求科学家不懈努力。这个是科学唯一的途径,没有第二条路,没有任何捷径。
创新以及创新的成功,已经由20世纪初的作坊式进入一种协同式的集体活动,这时候团队的活动能力远超过个人,作为创新事业的管理者,要学会协调两者之间的利益,并达到最稳定的结果。
(作者系海洋之神8590vip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