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官,在这个日新月异、处处竞争的年代,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能够维系各自家庭系统的家教传统,“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即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我觉得周围的人多数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能怎么过就怎么过,各家有各家的高招。我以自己小家的情况来说说醒悟到家教家规的重要性。
1998年2月底,我从海淀妇产医院出来时,对护士说:“好神奇啊,五天前进去一个人,五天后出来竟然是两个人”(那时我41岁)。到家后才知道小女着实不好养,每次吃完奶必然要吐,喷射状,拍后背从上顿拍到下顿不管用。直到三岁做钡餐检查,结论是查不出问题,建议再做胃镜,吓得我落荒而逃,然而晚上睡觉依旧经常喷涌在床上,弄得我筋疲力尽。
长大以后又有新的问题。一次出门,我搬着自行车下台阶,不慎连车带人扑了下去,半天站不起来,做卫生的女工帮了忙,我才站了起来,按着伤口希望疼痛减轻些,也希望小女过来问候,不料此时站在旁边的小女说:“快走啊。”我瞪了她一眼。我做事的原则是,尽量不求人,你帮忙,我十分感谢,但绝不主动求助,因为我认为那是耻辱。听到小女这样说,十分震惊,怒怨只能埋在心里,并日后随时放大感觉确认感觉。
随着小女长大,我总会给她讲一些道理,希望她不要再经历我的摸索就能懂得我总结出的道理。每次从幼儿园晚接的时候,总是要陪她在园内玩,一次走平衡木,她不敢走,我以身作则,从平衡木上一脚踏下来,说:“你看,一共就十公分的高。”最后还加了一句概括性的话,“做事要看到最坏的地方,估计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会害怕了。”然而我的话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另一次她画画,我正洗衣服,抽空过来,看她正慢条斯理地一笔一笔地涂颜色,我上去就说:“你可以这样涂啊,画一个大圈,在里面快速涂颜色,只要不出圈,很快就能完成这一步染色。”她当时好像很不情愿。小学高年级的时候一次他们考试完才上午十点就要求接走,我组织他们班十几个同学到清华大学玩耍,他们玩跳绳、扔沙包、摸鼻子等等,同学都玩得非常开心、笑得前仰后合,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集体玩过。我留心观察小女的行为,发现她并不能够尽情地玩,而是注重别人的态度,我当时非常焦急,一直焦虑的心情变得更加严重,心想:这童年都快过去了,怎么就看不见她的童真呢?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心病。我在单位曾咨询过有关专家学者,专家对我说:“你拥抱过她吗?你亲过她吗?”我当时真的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当时以“发现不足、扩大发现、确认发现以纠正发现”为主导的想法,直到有一次在我夸小女拼图拼得好并表扬她时,小女却很不以为然地说:“以前有一次涂颜色我就是愿意享受那一笔一笔涂的快乐,我不想一会儿就把它迅速涂满,还有早先那次平衡木,我就是怕一脚踏下来崴了脚。”我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小女说:“我当时有不好的感觉,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你老是告诉我要怎样做,弄得我在同学当中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你老让我面带微笑,我做到了,但我内心却在哭。”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我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没有童真的原因是毕其功于一役。小女真好,她让我认识了自己,而我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
上大一时,她说要用业余时间学跳舞,我当时心想,学习这么紧张,就不怕以后考不上研吗?但是我立刻提高了警惕,全力支持了她,并支持了她之后参加的各种活动。小女有一次跟我说:“我高中同学的家长一听说有谈朋友的就如临大敌,只有你支持我,为什么?”我说:“我相信你。”自己养的孩子每一天的举止投足都看在眼里,自然会有正确的判断,而且坚信有朋友还会增加自信。果然,小女投入地参加各种活动并顺利地保研了。
上大学以后,我对依然是买菜做饭洗衣服的生活越来越不满了,我觉得小女从来不知道帮忙,但是我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觉得她应该自己看见活儿,帮我忙。自认为她应该知道而不是我来乞求。有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说:“你还真不拿我当病人啊。”小女说:“你要告诉我做什么啊?”我心想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看不见吗?强忍着“耻辱感”告诉她需要做什么,没想到从此以后她就很主动了,我及时地表扬她,说:“小棉袄,真暖心啊。”第一次她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但我觉得她心里一定美滋滋的,因为日后的家务活她能替我做就替我做,并且还尽量多做,比如把常年落满灰的插线板擦得如同新的一样;地上不容易擦的地方,她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抠干净;把我经常不刷的水池也刷得干干净净;做菜时帮我打下手,现在已能独立做好几样家常菜了。这些都超出我的要求,看着这些我特别感动,经常说“有小棉袄真享福啊”,而小女正像心理所的专家说的,“抱一抱亲一亲”,现在不是我抱小女而是小女主动抱我,一次两次,越来越多,后来又主动亲一亲,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现在关系十分融洽,上街时一定让我挽着她的胳膊,在医院里看病时,她主动跑前跑后,与医生商量病情,十分担当。
日复一日,我逐渐总结出一些道理。做事:当日事当日毕,归类整齐办事认真,对待自己的选择,毕恭毕敬坚持到底,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想做的做好,该做的做成。待人:将无论如何能够找到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儿的优点放大、表扬及时,切勿相反。表达:善听,切记润物细无声,尽量说陈述句,避免反问和祈使句的应用。希望这些能成为我和小女共同遵守的家规,也请各位看官对我多年来对教训的醒悟、逐渐建立起的家规以及这些粗浅认识斧正。